【原創(chuàng)】愧疚一輩子的媒妁

隨州日報

愧疚一輩子的媒妁

文｜王玉玲

自古紅顏多薄命，女人的“嫁”有好多時候決定一生命運。我一生做過幾次媒婆，但這個媒妁卻讓我愧疚一輩子！

小草長得一表人才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會說話的大眼睛，雙眼皮，月牙眉，身材也像她的名字一樣纖細(xì)苗條，小巧玲瓏，很有一副模樣，也許父母給她取了一個小草的名字，讓她的命運和名字一樣很低賤，二十有八了還沒有找到婆家。

九十年代初期，農(nóng)村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還沒有嫁出去，是很讓父母不省心的一件事，自己在人前也感覺低人一等，有好多女孩子自身條件不錯，因為年齡問題，降低標(biāo)準(zhǔn)，下嫁自己，讓自己過上一輩子都不甘心的生活。

小草也許就是其中之一。

我還是有點相信，生命中，在適時的時間，出現(xiàn)適時的人是上天安排好的。

小草是我妹妹幺婆婆的女兒，從妹妹口中，對于小草的婚事，她們也是很關(guān)心，一次聚會的時候，妹妹對我談到了小草，并請求我如果有合適的男孩子，幫她妹妹介紹一下。

事情也是巧合，老公所在的企業(yè)，部門有一男子名國，也是二三十歲了沒找女朋友，人長得五大三粗，五官端正，外表很英俊，也很會說話，在企業(yè)工作的時候，也很得老公賞識。

因為他經(jīng)常在我們家來串門，一來二去就熟悉了，從談話中了解到他還是單身，我突然想起妹妹的妹妹，就把他們聯(lián)想到了一起。

又一次回老屋的時候，我對妹妹談到了這個男孩子，是否讓他們倆接觸一下。

春季是萬物復(fù)蘇的季節(jié)，也是充滿希望的季節(jié)，就是在這個季節(jié)里，我?guī)е〔莸絿依锟醇?，其實在這之前，我對國的家庭情況一無所知，去了之后才知道，國住在一個深山老林，鬼不生蛋的地方，我們撐著膝蓋，氣喘吁吁地翻了兩座大山，才看到國那座落在高山腳下的幾間低矮的屋子，我的心涼了半截。

到了國家里，看著大大小小的五條漢子，才知道國有兄弟五個，國是老二，哥哥矮胖胖的，油黑臉上，白一塊黑一塊地嚴(yán)重地體現(xiàn)了營養(yǎng)不足和發(fā)育不良，幾個弟弟都用呆呆地目光緊盯著我和小草，讓人渾身都不自在，腳手都不知道放哪兒好。

我們?nèi)サ臅r候是下午，大山里的白天好像比山外短好多，太陽早早地就躲到山那邊去了。我站在那低矮的屋檐下，看著對面如一堵高高的墻堵住我視線的山，有一種強烈的壓抑感，春季的氣溫忽冷暴熱，變化無常，中午還穿件單衣，晚上又要穿棉襖，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，不知道是心冷了，還是天冷了，我感覺全身都冷冰冰。

吃晚飯的時候，看著一桌子人，除了我，小草，國的母親外，都是男子漢，國的哥哥和弟弟們都低頭吃飯，沒人說話，只有筷子碰到碗沿的聲音和小伙子們吃飯的吧嘰聲，偶爾國的母親和父親客氣的請我們用菜的聲音，心情沉悶得如門前的大山。

晚上我和小草睡在一間橫屋里，窗戶沒有撐子，就是幾口土磚砌成的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洞，讓人很沒有安全感，屋頂是幾塊木板搭成的一個頂棚，木板門推下一就會咯吱作響，墻壁用泥巴簡單地糊了一下，保持黃土的本色，室內(nèi)連用舊報紙糊一下的點綴都沒有，一張老式的，底部幾根撐子上，鋪幾根竹棍，竹棍面上鋪一層干稻草，盡管稻草面了鋪一床棉被和床單，睡在床上還是能聞到稻草的清香，黑色的老棉布做的圓銅子枕頭，頭放在上面極不舒服。整個房間死氣沉沉，沒有一點生機，這與屋外生機勃勃，郁郁蒼蒼的蒼松翠柏反差太大。

“在這樣一個樹木多得成災(zāi)的大山里，連窗戶撐子都沒有的家庭很少見，這與家庭主人的持家能力有很大關(guān)系”我心里這么想著。

在聽蛙鳴，聞鳥啼，聽露珠滴落的夜晚，在半醒半睡中，我們總算熬到天明，匆匆吃罷早餐，翻過那兩座大山，離開了國的家。臨離開時，國塞給小草500塊錢，作上門禮，我示意小草不要接收，因為我在心里已否決了今天行程的意義，沒有打算這件事再繼續(xù)下去?？墒切〔輩s鬼使神差地收下了這500塊錢，也算是接受了國。

一年之后的春季，他們談婚論嫁，結(jié)婚的時候，按照農(nóng)村風(fēng)俗，要請媒婆坐上席。國到我家?guī)状?，我都以各種理由搪塞不愿意去做這個媒人，迎親的那天，實在沒有辦法，我勉強一起走了一趟，把小草送進(jìn)了那個貧窮的無底洞。

第二年春季，小草為國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，生活本是一個很好的開始。

在改革開放的大潮吹遍祖國的大江南北，也吹進(jìn)大山深處的時候，人們都在利用山里的大量資源種植香菇、木耳致富了山里很多人，而國，班也不想上，種植香菇、木耳嫌太累，在懶散作用下，外出打工做不了幾天就跑回家找各種理由說這不好那不好的，閑散在家，靠小草一個人既帶孩子，又種植少量的香菇、木耳維持著一家人的開支。

山上大量的櫟樹，國請人砍下賣掉，拿這點錢在街上逛游，錢玩完了就回家困著。眼看著同村的人都用勤勞的雙手富了起來，蓋了樓房，換了車輛，而小草和孩子仍然住在那簡陋的幾間黑土磚屋子里，勤勞的人與懶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小草傷心了，將國趕出家門，國卻理直氣壯說：“就是幾間爛屋子，也是我的！”萬般無奈之下，小草用自己起早貪黑種香菇、木耳攢下的一點點錢，買下了兩間生產(chǎn)隊的破倉庫，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那個破破爛爛家。

小草當(dāng)時想：“不和國在一起，起碼不用侍候他的吃喝起居，也免得和他慪氣，眼不見心不煩！”可是不久，國嘗到了沒有人做飯洗衣的苦頭后，找上小草的家門，要求重歸于好，并賴在小草幾間倉庫不走，也假裝勤快了一些。小草也想到為了兩個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，就沒有再趕國走。

時間不久，國舊病復(fù)發(fā)，好吃懶做的惡習(xí)又露了出來，晚上死不睡，早上死不起，飯熟了就去吃。小草徹底失望了，在親戚六眷的幫助也，小草在一省道邊買了幾間舊房，搬出了那座留下她很多汗水和眼淚的地方，徹底擺脫那個懶漢丈夫。

前不久聽妹妹說，小草如今兩個女兒已長大成人外出打工，家里的經(jīng)濟狀況有了很大好轉(zhuǎn)，國流落在外，像個乞丐。

這讓我想起一句古訓(xùn)：“男怕入錯行，女怕嫁錯郎！”小草嫁錯了丈夫，讓她吃盡了別的女人沒有吃過的苦，讓我這個媒婆一生愧疚！

來自: Android客戶端

來自隨州論壇android手機客戶端APP